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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本根
我的家乡建湖地处苏北里下河腹部。这里气候温润、水网密布、土地肥沃,以盛产优质稻米而闻名遐迩。用建湖水乡的大米磨面烙的米面饼,食之松脆香甜,健胃消食,老少皆宜。
小时候,尽管家里穷,善于持家的母亲还是不时算计着给我们做点米面饼,让家人一饱口福。尤其是逢年过节或家里有人过生日,母亲总要用淘箩子淘上几斤米,晾干后,用石磨碾成米面,再用微馊的米粥做酵母,待稠糊状的面“涨”过盆边,说明面已发酵成功。这时母亲先是将面盆里的面拌上适量的石碱水,再用丝瓜络沾上少许豆油在烧热的铁锅上刷几圈,只听见“嗤嗤”几声,锅里冒起青烟,母亲即动手烙饼。大约15分钟,她把锅盖一掀,但见一只只雪白的米面饼整齐地贴在锅的四周,香味扑鼻,馋得人直流口水。母亲动作麻利,将饼从锅里铲起,吃到嘴里,脆而香甜、松软可口,比今天的山珍海味还过瘾。
记得20世纪60年代一个中秋节的晚上,我一连吃了八九只米面饼,由于平时没有油水的“草肠子”吃不消,得了“伤食”病,肚子胀得像气球,又没钱请医生,母亲只好守在我身边,不停地抚摸我的肚子,折腾了大半夜,我的“将军肚”方才泻平、松软。
到了20世纪70年代中期,村上实行土地“大包干”,我家也分到了7亩多责任田。从部队退伍不久的我和妻子水里滚泥里爬,起早睡晚,精耕细作,加之水利、良种、化肥帮忙,每亩水稻单产都在1300斤以上,家里的稻子可真是大囤子满、小囤子流啊!我再也不用为偶尔吃一顿米面饼而“伤食”担忧了。
20世纪90年代末,我家从世居的农村乔迁到县城。进城住的是套间,做饭则用的是液化气,大铁锅也换成了小炒锅,做米面饼也就成了问题。为了能经常吃到母亲做的米面饼,我在楼下的车库砌了一眼三角灶,买了一口铁锅,再到农村的亲戚家运回了几捆柴草,每逢周末的晚上,仍由老母亲在锅上做饼,我当“火头军”。只见那锅盖一掀,饼香四溢,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邻居一个个闻“香”而动,母亲总是热情地招呼着:“滚热的,快来尝尝,快来尝尝!”“老太太真是好手艺,这饼多香啊脆啊!”邻里们边吃边夸赞着。米面饼,牵连邻里心、融洽邻里情啦。
年近八旬的老母因病去世后,她带走了做米面饼的绝活,留给我们一家和左邻右舍对她老人家无尽的思念。我曾尝试着自己动手做米面饼,有时也到街头巷尾的饼摊上买过饼,可吃起来总没有她老人家做的饼那样香甜、那样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