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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付一分钱工资,但到山区支教有个规矩,短期两个月以内来支教的人是不要的,因为就是怕刚与孩子们熟悉了有感情了,时间一到就走了,孩子就会想着这老师,会对孩子造成心理伤害。“山区孩子真的太需要我们了,特别是父母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昨天又收到两个学生来信,问我何时回去,说想我了!”建湖县赴湖南山区支教老师钟燕青哽咽着说。
钟燕青与她的山区里的学生龙文海
说去山区支教,爸妈不信是真的
“最近,我一直在想,究竟是我帮助了这些孩子,还是他们帮助我改变了人生观,提升了我对生活意义的看法。”钟燕青坐在记者面前,和她聊天,可以明显感受到的是一种满足感和沉静,这在一个24岁的城市女孩身上很难见到。“可能是明显感受到的我改变,我爸妈现在非常支持我继续支教。”
2012年的夏天,当时在盐城一家医药公司上班的钟燕青接到一个任务,给一位客户的孩子补课。“我以前也没有经验,但是没想到开学后那位家长请我吃饭,说小孩成绩上去了,想感谢我。”钟燕青回忆,“我当时很惊讶,后来就释然了,也许是爷爷的影响吧,他是一位退休教师。”
这件事给了钟燕青一股勇气,小时候的她也有过教师梦,但是毕业于盐城生物工程技术学院的钟燕青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成为教师。“毕业后,我换过好几次工作,尝试了很多领域,有数控师,有面包师,到后来去企业做小经理,但做的时间都不长。”钟燕青坦言。后来在网上,钟燕青看到一个“湘西州义务支教”的民间组织,在这知道了山区很需要老师,就萌生了去支教的想法,于是迅速与湖南省湘西州凤凰县腊尔山镇山都小学的老师取得了联系。
2013年刚过完年,有一天钟燕青突然跟妈妈说,“我要去山区支教了。”当时妈妈以为又是玩笑话。2月25日,钟燕青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在家人的惊讶下,踏上了火车。“我在路上颠簸了6天,几次转车才到山都小学。”
手机打电话,要翻山到信号塔附近
那一股勇气,到了腊尔山镇上,突然就消了大半。“很冷,我也很饿,当时也没有车到村里。”钟燕青先找到镇上最大的超市,“我在超市来回转了两圈,连双汇火腿肠都没找到。”后来,山都小学的老师找了辆卡车,连行李带人,都拉回了村里。3月天,山里还是很冷,村民屋子里都点着火堆取暖,“后来想想,那时候虽然冷,但是起码有腊肉吃。”
说这话不是没有理由的。刚到山都村,钟燕青吃了一个月的素。“去镇上要走两个小时的路,我人生地不熟,不敢乱跑,都吃各家的‘救济粮’。”钟燕青开玩笑地说,“一点荤腥都没有,眼睛都要冒绿光了。”大米是吃的村支书和村小老师家的,蔬菜是孩子们从家摘了洗干净带来的。“有时候是蔬菜,有时候是野果,他们拿树叶一包,就给我送来。”后来实在不好意思,钟燕青跟村支书借了一小块地,自己种了点蔬菜。
湘西州大多住的是土家族和苗族,大家一天一般只吃两顿饭,上午9点一顿饭,晚上8点一顿饭。刚到那时钟燕青很不习惯,中午自己就下点面条。“吃饭的问题,吃着吃着就习惯了。”钟燕青调侃说,“天气热起来后,洗澡成了大问题,我得拎着东西走两个小时的路去镇上洗澡,到了澡堂门口还得看开门没开门,运气好,洗一把再赶两个小时的山路回来,然后又是一身汗。”山都村是没有自来水的,“大家喝的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孩子们都直接喝,我很不习惯,都烧开,因为我经常看到水里有小虫子,小青蛙,还有蛇,真不敢直接喝。”担心水质,钟燕青这次回盐,还联系了一家企业准备了净水器,带回学校。
钟燕青(前排右一)与她的山区里的学生及其他支教老师等合影
“其实净水器也不知道能不能正常使用呢。”钟燕青有点担心,“因为村里经常没有电。”为了给手机充电,钟燕青准备了5个15000毫安的移动电源,“有时候为了打个电话,我得翻个山头去信号塔,习惯就没什么了。”她无所谓地笑笑。
老师生病了,学生到山里采草药
在钟燕青的手机里,有很多学生的作文,还有孩子们写给她的小纸条,她都拍了下来,还把很多原稿带回来收藏。“回来也会翻给爷爷看看。”她解释,“经常被感动到,看到孩子们的举动,有时候心就突然酸了一下,想哭。”
学生每天3元的营养餐,有一小块面包,还有一包牛奶,但在校的学生大多都舍不得吃,带回去给弟弟妹妹或者爷爷奶奶,还有孩子会省给钟老师。今年5月份,钟燕青生病一个月,孩子们都非常着急,有的去山里采草药,有的下河找田螺。一个叫龙琴的8岁女孩,最让钟燕青心疼。“其实她家条件是村里最好的,爸妈去深圳打工回来建了楼房,在村里还开了个小卖部。但就是因为她小时候曾随父母在深圳住了几年,回来有点格格不入,非常内向,但也非常懂事。每天发的牛奶都带回去给1岁的妹妹喝,经常进山摘金银花给我泡茶。”
原来的钟燕青不光是草莓族还是月光族,“我一个月四千多元工资都不够花,经常跟妈妈要钱。”钟燕青很大方,跟朋友出去吃饭经常买单。“我在湘西支教,完全是义务的,没有一分钱工资,我还自掏生活费。但是这半年,我从没跟家里要一分钱。”她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去湖南之前,我还想跟妈妈要钱的,后来妈妈主动汇钱给我,都被我给拒绝了。就突然感觉,父母挣钱太不容易了。”回来之后,老朋友开玩笑让钟燕青请喝茶,被她断然拒绝。“几百块喝一次茶,够村里孩子用一年了。”被朋友说吝啬,钟燕青也无所谓,“不该花的钱我一分不会花。”
是的,这半年钟燕青变了。关心爷爷身体,体贴父母工作。回盐城除了陪伴家人,就是联络各种物资捐赠山区。“最近,我一直在想,究竟是我帮助了这些孩子,还是他们救赎了我。”原本对支教沉默的父母,现在也很支持女儿继续山里的事业。